马基亚维利主义与其徒子徒孙们

深受文艺复兴时代影响的马基雅维利生在佛罗伦斯的乱世当中,他一生经历了数次佛罗伦斯的政权更替。在1494年,統治佛羅倫斯長達六十年的美第奇家族被推翻,共和国接著成立。1498年马基亚维利出任佛罗伦萨共和国第二国务厅的长官,兼任共和国执政委员会秘书,出使外国。

 1512年8月美第奇家族卷土重来,攻占了佛罗伦斯瓦解了佛罗伦斯共和国。1513年马基雅维利被因阴谋叛变的罪名被投入监狱受尽严刑拷打。后来被释放后他着手写了两本名著,所谓“讨好”美第奇政权的君主论与另一本维护共和国的论李维。这是两本截然不同对象与思想的书。
巩固政权权术的《君主论》
君主论政治思想被誉为现代政治哲学的先驱,它抛弃了以道德、真理、上帝与一切德行治理国家而以目的论或现实主义来指导帝王如何统治管理国家,强调强权如狮子狡猾如狐狸的治理国家手段。他不断强调世襲君主要做的只是小心維持其既有的制度,但新君主為了維持其奪取的土地,要建構一套新的而恆久的權力架構則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為了穩定政權,君主在公眾上必須保持完美的名聲,但在私底下則必須採取許多本質邪惡的政治手段。传说马基雅维利禁止好友阅读此书。
走向共和国的《论李维》
但是想当然君主论可能在当时没有受到重视但是在后世直到现今我们看到许多国家领袖简直就无师自通自然产生了满足《君主论》帝王权术之指导要求。 可能是现代人早有择恶弃善的心理条件,所以对历史也是如此选择性认识。其实马基雅维利同时也写了一本《论李维》来阐述一个成功君主的典范。《論李維》一書便是馬基維利用以替共和國政體辯護的著作。《論李維》中提出了一系列的歷史教訓,描述共和國應該如何成立、架構,也包括了對權力的制衡與分立、政治權力分立的好處、以及共和國比君主國優秀之處。

 当马基雅维利写这书的时候可能就是心中的共和国一个已经被美第奇家族坏灭的共和国仍然深藏在他思想的底层里。可能他也想不到一个强大的美第奇家族竟然在1527年倒台。佛罗伦萨恢复共和制,马基亚维利想继续为共和国效力,但因为他曾效力于美第奇家族,不被共和国起用,郁悒成疾,58岁即去世。

我们能够公平与客观对待历史吗?
其实当人们对一个思想家他们的思想产生怀疑的时候,很容易就被许多表面的印象所蒙蔽。就如国阵动用国家机器与主流新闻媒体,不断制造自己如何亲民爱民如子,同时利用媒体与国家机器试图唤起民间对民联与质疑与反对国阵政府的声音。但是能够看破其利用国家机器与媒体宣传的人民到底有多少呢?而对其包装后的形象与扭曲政敌的宣告深信不疑的人也不会太少吧?

同理没有人愿意记住马基雅维利为佛罗伦斯共和国做出的贡献与受尽美第奇家族的政治迫害。人们看到的是马基雅维利出狱后曾经“讨好”美第奇家族的那段历史。因为对一个人的误会产生对其思想的误解就是这样来的。
 可能当时候许多人没有机会把两本著作摆在一起做比较,但是现在的政治领袖又是基于什么理由不能对《君主论》与《论李维》做出一个直截了当的价值与政治判断呢? 最大的可能是《君主论》提供了政治人一系列手段与权术教育如何做伪君子的领袖,这些和那些贪婪无度的人性与权利狂不吻而合。所以现代人以马基雅维利主义(Machiavellian或Machiavelism)来称呼那些伪装自己如何维护民主法治的伪君子。

马基雅维利的徒子徒孙欺行霸市的道理
要知道以前交通不发达,资讯不流通,马基雅维利在周游列国的知识与阅历的确是令许多读者深信不疑的,所以如果有人成为了他的《君主论》的信徒与粉丝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现如今还有人以维护国家稳定、必须要政治稳定全国人民拥护一个理想、一个领袖、一个xx,那是否还是不能理解的呢?

 我想黑格尔的“人类从来都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这是值得我们不断反省为什么我们需要对道貌岸然之辈如此毕恭毕敬,对他们的口号如此深信不疑?如果马基雅维利都亲自推翻了自己在《君主论》的政治理论,为什么其徒子徒孙却如此横行霸道、招摇过市?
 可能最大的原因是我们内心里的自私与对不稳定局面的恐惧导致我们心理与心灵扭曲了!可能心里我们希望有一个民主、讲求人权、维护法治的国家社会,但是我们又害怕要达到这样的“理想国”必须面对民主阵痛,必须面对失去一些既得利益比如:讨好人民的政策、释放几个政治敌人、帮助某些族群、制造没有反对就没有冲突等等的自欺欺人的民主政治的表面印象与动作。

缺乏正确信息与没有独立思考
今天我们看到马华党争的所谓还政于中央代表,看到所谓因安华鸡奸无法取信于民与其宗教认识所以决定脱离公正党的吧生港口州议员的声明,可能以后还有更多堂而皇之的理由说明暴政的合理性、镇压的必须性等等。这些都说明了这些政治人物一夜之间(我相信有些是有人指导包装的,有些则是无师自通的)得到了“灵感”他们知道只有抬高自己的道德价值才会有信徒们跟随其脚步。的确,宗教(我说的是迷信权利、迷信歪理、迷信只能相信不能怀疑等等的价值观)是人民的鸦片就是这等领袖心理下的一盘棋!

 要打破棋局夺回话语权就必须坚信政治是为大众服务而不是为个人或集团利益服务的真理。还政于民必须是根据法治精神、平等权利责任及以人性化管理(永远不要相信人性已经扭曲了,所以要适者生存不适者灭亡那套歪理)的角度思考问题。

贯彻公平、法治必须以行动证明
举个例子,用山埃采金无毒的案例,如何公平对待村民呢?很简单,让那些相信山埃采金无毒的议员与政治领袖、商业老板们在当地搭建新的房子把家属家眷都搬进去“与民同乐”(无毒当乐呀!)。这样就能够证明当地的环境是最安全的,最符合标准的,根本不需要国际山埃采金专家来验证与鉴定(International Cyanide Management Code)其安全标准啊,我们的部长不是经常办吃猪肉大会证明无毒的吗?
人民必须提高政治辨识能力
另外一个例子,有人说没有幽灵选民,但是为什么种种数据都显示出问题呢,连巫青团团长凯利在稳胜的Bagan Pinang也说有幽灵选民。要证明有没有幽灵选民就必须有一个公正、独立可信任的选委会进行公正的调查。但是我们选民当中谁相信这些措施是对恢复国家民主非常必须的手段呢?或是我们对这些新闻视若无睹,又或者根本看不到有关幽灵选民争议的新闻?

 总的来说,马基雅维利主义能够横行除了其徒子徒孙如何精于贯彻使用其政治原理,另外还是要看人民如何识破捅窜他们的伪政治与伪道德行为。

我的理想国:政治关怀、勇气与尊严、创意的生产力

古希腊哲学家,理想国的创作者柏拉图认为构成城邦建制的有三个阶级的人,分别为君主、勇士与平民。为什么我要说是阶级呢?因为他们的身份地位不同职责所在也完全不同,而且无论是职责与地位都不能互换,如果真是可以互换那就肯定出乱子了。

当然这是典型的封建社会的阶级之分,我是反对贵族政治不相信精英政治信仰的人。我认为人类之与动物之不同是因为人类会思考,会尊重群体,懂得分析权衡个人利益与整体利益(公众利益public interest)。一个只为自己设想却不遵守社会协约的人与畜生禽兽是没有差别的

虽然历史当中我们看到有一些能够管理好自己国家的君主或领袖,但是历史学家与政治学者甚至是社会学学者对他们的贡献也因着个人对某个思想体系的掌握与鼓吹而切入思考与结论都可能南辕北辙。

对国家政治的关心、捍卫真理的勇气、有创意思考的生产力
我尝试以最简单的城邦政治体系组成的三个基本单位化为一种精神与天职。我认为一个人要获得尊严就不能任人摆布,不能因为自己不是勇士就不能思考如何捍卫国家的尊严,看到贪污枉法的横行就必须团结所有公众的勇气来打击对国家社会造成破坏的败类!

同理一个所谓平头百姓也不能对国家管理、经济分配、教育政策等等漠不关心,因为这些所谓国家的管理层所做的决定是直接影响人民生活甚至是生命尊严的。这里可能大家认为有许多重叠的地方,比如以人类的尊严与勇气问政国家政治、集合勇气捍卫生命尊严。我想很多时候所谓的分科分学很多时候只是为了方便初学者如何认识各科各目但是要达到融会贯通就必须从各学各派里联结关系,寻找其共通点与差异之处。

我之有这样一个想法第一是要打破知识学问被上层社会垄断导致的学术偏差或对民主政治造成的分裂阴谋。第二提倡人人平等必须具备的人人自我尊重、尊重社会、保护公众利益最重要的是必须拥有辨析假冒伪善的假道学的利益集团发表的反民主反自由及剥削大众利益的歪门邪道!

人类的共同理想:还政于民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再强调还政于民一直都是人类社会追求的理想。我的理想国只是结合一些人类该有的管理国家的基本认识(政治认识)、做人有尊严和勇气(是非道德观念与公众价值观)及有创意思考的劳动生产能力(平民不是机器或螺丝钉他们是社会的原动力而国家管理层其实就是为了服务人民福祉而存在的,所以人民应该自爱自重,不要被一些分裂群众的歪理所蛊惑)

我的理想国可能是我求真对人类尊严的思考中的一些想法和分析,当然您可能也有您自己的理想国,在这网络上我们只是互相交流,集思广益,不要相信没有公众基础的一言堂。

打破霸权政治的思想垄断
另外影响我对理想国有初步设想的除了上政治哲学课的学习以外还有我对maslow需求层次原理的一些思考,最重要的是要在马来西亚这片一直只相信巫统寡头政治与自我诠释的历史观等等镇压民意民权、分裂全民朝向民主世界的进程的歪门邪道、国家机器与媒体受控的失去人类基本的理想(诚信与互助)等等的思想牢笼里突围

平庸政治对人类进步的伤害
另外我所关心的一个超过十多亿人口的中国现代社会的从追求世界大同到朝享乐主义发展里的缺乏思考与理想的群体平庸思想,也可能是我其中要探讨民主政治必须注意到的失去理想的民主体系是否对人类和平、生态平衡等产生更多负面的影响?这类想法容后再探讨。

武吉公满公民抗争运动的政治关怀、勇气与创意劳动力
这里我不能忘记对参与的民主民权价值建立的社会关怀活动实例。记得当我们在马来西亚社会了解武吉公满山埃采金抗毒运动前,没有人会想到他们的政治认识会从马华(国阵)的忠实信众到一个懂得独立思考的进步群体。他们从揭露家乡不为外人道的山埃毒害到关心国家民主社会的发展这民主奠基思想。这已经说明了我说的人类要找回尊严首先必须不能相信阶级理论的隔离政策,不能相信政治只是上层建筑的活动和一般老百姓无关。也不能失去捍卫国家法制与人权的勇气。因为这些都是整个国家社会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您认为我说得很抽象请到bancyanide网站看看村民主办的“中秋救命千人宴”是如何获得社会好评的,他们都是奉公守法的公民哪,警方说不能穿有标志反山埃的衣服不能在宴会上说山埃的事情他们都非常合作呢!但是作为合法公民他们没有忘记为自己的活命(看动物都相续死亡的报导吧)互相鼓励打气,相互肯定,这就是我说的平民不是yes man或螺丝钉任人摆布,他们是国家的主人应该对自己的生命价值自我负责,而他们的选票也应该是负责任的表现之一

作为纳税人的人民自我矮化、自我边缘化与自我分裂(对民主政治的变相迫害与伤害)等等政治行为都是自我毁灭的开始。想想希特勒为什么有条件成为暴君,难道不是极端的种族主义与国家主义驱使大部份人民失去对人类基本的尊重和爱吗?

哪武吉公满的危机难道不是村民失去了安全感与感觉被社会孤立的活生生的经验教训吗?但是当我们发现当社会人士开始关心他们给他们据理力争的鼓励打气并且不断以民主、人权与法治观念与村民(当然还有我们其他非村民)的交流与探讨后;我们发现村民的民主意识起了质的变化。这也是驱使我坚信人类如果不平等、不自重、不尊重人类文明协约(很多法律漏洞只是笑话,真正要确立的是人民自我尊重才会珍惜和平与民主价值),一直都是处在人格分裂的自圆其说与寻找社会认同无力感(你不要以为老马很坚强、也不要以为翁诗杰很有智慧很多都是装出来的)。

换言之我要寻找一个我们人类共同的理想国就是自然流露,自我肯定及尊重社会大众的进步思想。我们不用装孙子也不需要戴着假面具做人,我们做人做事可以坦荡荡,我们遵从法治、我们拥抱一个以尊重人类平等为蓝图的民主政治、我们批判社会的阴暗面以便社会更加光明(在此,请不要说这都是政治立场的不同的看法,请思考赵明福、古甘、安华的黑眼圈及还有更多更多我们人类应该共同面对的共同命运,您相信宿命论还是相信人类应该展现文明与光明本质呢?)

转载:哪与那之分

“哪”与“那”辨析(2007-11-09 08:50:30)
    近来看高一学生作文,有一个现象很让人担忧,就是“哪”和“那”二字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时候该用“哪”,什么时候该用“那”,更有甚者,更是一“那”到底!鉴于这种情况,今天就来探讨一下“哪”与“那”的用法。
    “哪”有三个义项:一、“那(NA 上声)”,疑问代词。例如:我国有哪几个直辖市呢?有时“哪”字用于陈述句中,其“哪”字仍是疑问代词。例如:我已经弄懂了文言虚词“以”字有哪些基本义项了。(陈述句,不能加问号)  二、“那(NA 轻声)”疑问助词,相当于‘呢’。例如:这该怎么办哪!  三、“哪(NA轻声)”:用做语尾助词。例如:看哪,这是正宗新疆葡萄。另外,有些歌曲中把“哪”唱成(NEI上声),这是一种地方语的念法。
     “那”也有三个义项:一、“那(NA去声)”:指示代词,远指,跟“这”(近指)相反。例如:那篇文章写得很好。  二、“那(NA 去声)”刹那,指极短的时间。  三、“那(NA 阴平)”:姓。很可笑的一种现象是,大陆著名歌手那英,总是被人叫做“那(NA 去声)英”,这是错误的读法。
     根据两字的“会意”,有“口”的“哪”字表示疑问,即疑问代词;没“口”的“那”表示远指,这个方法比较容易帮助分辨、记忆这两个字,分别用作疑问代词和指示代词义项。
    

亚里斯多德

亚里斯多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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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有真正做学问又可以成为世间清流的吗?

最后一课

最后一课

那天早晨上学,我去得很晚,心里很怕韩麦尔先生骂我,况且他说过要问我们分词,可是我连一个字也说不上来。我想就别上学了,到野外去玩玩吧。
天气那么暖和,那么晴朗!
画眉在树林边宛转地唱歌;锯木厂后边草地上,普鲁士兵正在操练。这些景像,比分词用法有趣多了;可是我还能管住自己,急忙向学校跑去。
我走过镇公所的时候,看见许多人站在布告牌前边。最近两年来,我们的一切坏消息都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败仗啦,征发啦,司令部的各种命令啦。──我也不停步,只在心里思量:“又出了什么事啦?”
铁匠华希特带着他的徒弟也挤在那里看布告,他看见我在广场上跑过,就向我喊:“用不着那么快呀,孩子,你反正是来得及赶到学校的!”
我想他在拿我开玩笑,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韩麦尔先生的小院子里。
平常日子,学校开始上课的时候,总有一阵喧闹,就是在街上也能听到。开课桌啦,关课桌啦,大家怕吵捂着耳朵大声背书啦……还有老师拿着大铁戒尺在桌子上紧敲着,“静一点,静一点……”
我本来打算趁一阵喧闹偷偷地溜到我的座位上去;可是那一天,一切偏安安静静的,跟星期日的早晨一样。我从开着的窗子望进去,看见同学们都在自己 的座位上了;韩麦尔先生呢,踱来踱去,胳膊底下挟着那怕人的铁戒尺。我只好推开门,当着大家的面走进静悄悄的教室。你们可以想像,我那时脸多么红,心多么 慌!
可是一点儿也没有什么。韩麦尔先生见了我,很温和地说:“快坐好,小弗郎士,我们就要开始上课,不等你了。”
我一纵身跨过板凳就坐下。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儿,我才注意到,我们的老师今天穿上了他那件挺漂亮的绿色礼服,打这皱边的领结,戴着那顶绣边的 小黑丝帽。这套衣帽,他只在督学来视察或者发奖的日子才穿戴。而且整个教室有一种不平常的严肃的气氛。最使我吃惊的,后边几排一向空着的板凳上坐着好些镇 上的人,他们也跟我们一样肃静。其中有郝叟老头儿,戴着他那顶三角帽,有从前的镇长,从前的邮递员,还有些旁的人。个个看来都很忧愁。郝叟还带着一本书边 破了的初级读本,他把书翻开,摊在膝头上,书上横放着他那副大眼镜。
我看见这些情形,正在诧异,韩麦尔先生已经坐上椅子,像刚才对我说话那样,又柔和又严肃地对我们说:“我的孩子们,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上课了。柏林已经来了命令,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学校只许教德语了。新老师明天就到。今天是你们最后一堂法语课,我希望你们多多用心学习。”
我听了这几句话,心里万分难过,啊,那些坏家伙,他们贴在镇公所布告牌上的,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的最后一堂法语课!
我几乎还不会作文呢!我再也不能学法语了!难道这样就算了吗?我从前没好好学习,旷了课去找鸟窝,到萨尔河上去溜冰……想起这些,我多么懊悔! 我这些课本,语法啦,历史啦,刚才我还觉得那么讨厌,带着又那么重,现在都好像是我的老朋友,舍不得跟它们分手了。还有韩麦尔先生也一样。他就要离开了, 我再也不能看见他了!想起这些,我忘了他给我的惩罚,忘了我挨的戒尺。
可怜的人!
他穿上那套漂亮的礼服,原来是为了纪念这最后一课!现在我明白了,镇上那些老年人为什么来坐在教室里。这好像告诉我,他们也懊悔当初没常到学校里来。他们像是用这种方式来感谢我们老师40年来忠诚的服务,来表示对就要失去的国土的敬意。
我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听见老师叫我的名字。轮到我背书了。天啊,如果我能把那条出名难学的分词用法从头到尾说出来,声音响亮,口齿清楚,又 没有一点儿错误,那么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拿出来的。可能开头几个字我就弄糊涂了,我只好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心里挺难受,头也不敢抬起来。我听见韩麦尔先生对 我说:
“我也不责备你,小弗郎士,你自己一定够难受的了。这就是了。大家天天都这么想:‘算了吧,时间有的是,明天再学也不迟。’现在看看我们的结果 吧。唉,总要把学习拖到明天,这正是阿尔萨斯人最大的不幸。现在那些家伙就有理由对我们说了:‘怎么?你们还自己说是法国人呢,你们连自己的语言都不会 说,不会写!……’不过,可怜的小弗郎士,也并不是你一个人过错,我们大家都有许多地方应该责备自己呢。”
“你们的爹妈对你们的学习不够关心。他们为了多赚一点钱,宁可叫你们丢下书本到地里,到纱厂里去干活儿。我呢,我难道没有应该责备自己的地方吗?我不是常常让你们丢下功课替我浇花吗?我去钓鱼的时候,不是干脆就放你们一天假吗?……”

,韩麦尔先生从这一件事谈到那一件事,谈到法国语音上来了。他说,法国语言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最明白,最精确;又说,我们必须把它记在心里,永远别 忘了它,亡了国当了奴隶的人民,只要牢牢记住他们的语言,就好像拿着一把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说到这里,他就翻开书讲语法。真奇怪,今天听讲,我都懂。 他讲的似乎挺容易,挺容易。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样细心听讲过,他也从来没有这样耐心讲解过。这可怜的人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在他离开之前全教给我 们,一下子塞进我们的脑子里去。   语法课完了,我们又上习字课。那一天,韩麦尔先生发给我们新的字帖,帖上都是美丽的圆体字:“法兰西”,“阿尔萨斯”,“法兰西”,“阿尔萨 斯”。这些字帖挂在我们课桌的铁杆上,就好像许多面小国旗在教室里飘扬。个个人那么专心,教室里那么安静!只听见钢笔在纸上沙沙地响。有时候一些金甲虫飞 进来,但是谁都不注意,连最小的孩子也不分心,他们正在专心画“杠子”,好像那也算是法国字。屋顶上鸽子咕咕咕咕地低声叫着,我心里想:“他们该不会强迫 这些鸽子也用德国话唱歌吧!”
我每次抬起头来,总看见韩麦尔先生坐在椅子里,一动也不动,瞪着眼看周围的东西,好像要把这小教室里的东西都装在眼睛里带走似的。只要想 想:40年来,他一直在这里,窗外是他的小院子,面前是他的学生;用了多年的课桌和椅子,擦光了,磨损了;院子里的胡桃树长高了;他亲手栽的紫藤,如今也 绕着窗口一直爬到屋顶了。可怜的人啊,现在要他跟这一切分手,叫他怎么不伤心呢?何况又听见他的妹妹在楼上走来走去收拾行李!──他们明天就要永远离开这 个地方了。
可是他有足够的勇气把今天的功课坚持到底。习字课完了,他又教了一堂历史,接着又教初级班拼他们的ba,be,bi,bo,bu。在教室后排座 位上,郝叟老头儿已经戴上眼镜,两手捧着他那本初级读本,跟他们一起拼这些字母。他感情激动,连声音都发抖了。听见他古怪的声音,我们又想笑,又难过。 啊!这最后一课,我真永远忘不了!
突然教堂的钟敲了12下。祈祷的钟声也响了。窗外又传来普鲁士兵的号声──他们已经收操了。韩麦尔先生站起来,脸色惨白,我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高大。
“我的朋友们啊,”他说,“我──我──”
但是他哽住了,他说不下去了。
他转身朝着黑板,拿起一支粉笔,使出全身的力量,写了两个大字:
“法兰西万岁!”
然后他呆在那儿,头靠着墙壁,话也不说,只向我们做了一个手势:“散学了,──你们走吧。”